近日永豐餘集團旗下元太科技關閉韓國Hydis生產線引發關廠工人來台抗爭,聲援者不滿永豐餘集團總裁何壽川始終不願出面解決、政府屢次出動警力維護永豐餘,要求總統府撤除何壽川國策顧問一職,並發動「抵制永豐餘活動」;然而,在聲援者眼中的無良資方永豐餘何家,過去曾出過多位反抗政府的革命份子,當年涉及「台灣省工委會台南市工作委員會支會鄭海樹等人案」而判處死刑的何川便是其中之一。
在人權博物館籌備處17日舉辦的《獄外之囚》白色恐怖受難者女性家屬口述紀錄成果展上,白色恐怖受難者何川的兒子何穎紅代替逐漸失智的母親陳素秋出席,講述被害家屬心聲,以及父親與母親間的偉大愛情。
永豐餘商用英文單字何家三兄弟 同日被槍決
何穎紅致詞時表示,每年的6月17日都是自己心情最深沉低落的時候,因為64年前的這一天,父親何川、堂伯何秀吉與叔叔何阿水於同一天內被槍決,20歲的母親年紀輕輕就守寡,雖然當時母親身邊有很多追求者,但母親當年曾與父親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史,愛情的力量讓母親咬緊牙根將他扶養長大。
白色恐怖受難者何川的兒子何穎紅代替逐漸失智的母親陳素秋出席,講述父親與母親間的偉大愛情。(余志偉攝)
「這是我媽媽的名字,一篇裡面出現幾十遍,就是說還沒結婚之前,我爸爸整天整夜都在想媽媽的名字,他們的愛情實在是很偉大。」何穎紅在受難者家屬參觀口述歷史成果展時指著展區中的文物說,那是父親僅存的幾本日記,裡面通篇寫滿何穎紅母親的名字,足見彼此忠貞不移的愛情。
憂逃難連累妻子 撕去日記中她的名字
何穎紅說,雖然母親只有小學畢業,父親是大學生,兩人的家世背景非常懸殊,但父親對母親一往情深。當父親準備逃難時,因為怕連累母親,把所有與母親合照中自己的部分都剪去,也把日記中記錄兩人相處情況的部分都撕掉,飯店常用英文會話但在父親留下的兩本日記簿中,通篇寫的仍是父親對母親的關愛及他們的戀愛經過,而在展示的文物中,就有被撕去一半、僅存母親陳素秋一人的照片。
而談起母親對父親的思慕之情,何穎紅說,受日本教育、不擅寫中文的媽媽,每年到爸爸、叔叔忌日的那天,都要用中文寫一封信給爸爸,每到忌日前的1、2個禮拜,媽媽就開始晚上不睡覺,思索著信要怎麼寫,並詢問當時小學4年級的何穎紅「這字怎麼寫、那字怎麼寫」,年年寫下報告一年家中近況的家書給父親,在拜拜完後就將讓這封家成人英文會話補習班書隨著金紙化掉了,何穎紅最惋惜的就是當時沒能把每封家書抄印下來,否則「應該是一個很偉大的作品吧」。
獄中留下絕命詩 獄友強記十餘年帶給家人
在展場上,一幅日文書寫的字畫格外吸引人,何穎紅說那是父親在獄中就義前寫下的〈絕命詩〉。何穎紅說,這首絕命詩有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,由於父親本來就很會和歌,過去時常寫和歌贈友,父親在就義的前幾天,看到囚室中其他囚犯清晨破曉時被拖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,因此寫下一首絕命詩交給同囚室的江槐邨,要江槐邨將這首詩交給外面的妻子及兒子;而江槐邨過了十幾年仍將這首詩死命地記在腦海裡,並特地找來與父親同難的張大邦用日文寫下來送給他們,因此他非常感念江叔叔的恩情。
「當彩霞顯露的時候,黑夜即將破曉,我含笑的仰視著它,不知是白天還是夜晚,到那時候,請你用溫暖的手來擁抱我的遺骸。」
在現場群眾的要求下,何穎紅再一次朗讀絕命詩的中文翻譯,每一次的朗讀都能感受到聲音背後的滿滿情緒,他說,父親的絕命詩寫得如此淒美,「到底是在怎樣的心情下,能夠在知道即將要被槍決時候還能寫出那樣的詩?」
展區中有一張何川一手扶著何穎紅的照片,簡介寫著「何川生前與獨子何穎紅唯一合照」。談起對父親的印象,何穎紅說,爸爸很喜歡拍照,那一張就是父子唯一一張的合照,但自己民國38年出生,父親39年便開始逃難,很遺憾對父親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,不過從小就聽著長輩講爸爸的故事,讓他仍清楚許多爸爸生前的事,因此即使當時《獄外之囚》採訪因年紀漸長而逐漸失智的媽媽時,自己仍能在一旁不斷補充。
談起永豐餘,現在仍從事紙業生意的何穎紅說,「那是親戚啦!」他說自己雖然「一生都在做紙」,且曾在永豐餘工作過23年,不過目前的生意與永豐餘無關,而白色恐怖是最慘痛的歷史,希望後代每位子孫都能謹記這一段歷史,不要再讓悲劇發生了。
負責部分採訪工作的北科大文化事業發展系副教授楊麗祝補充,當時永豐餘何家是南部望族,並不是沒有想要動員救過何川三兄弟,儘管社會多半認為望族可能擁有足以影響政治的能力,但在那個威權時代下,即便是家大業大的何家仍然無力可回天。
《獄外之囚》白色恐怖受難者女性家屬口述紀錄成果展開幕,圖為受難者許貴標與妻子林招治。(余志偉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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